边地文化
马鲁的诗

马鲁的诗

马鲁

 

蓝天

 我想总会有那么一天

我会像树枝上的阳光一样奔跑
用眼睛呼吸绿色的二氧化碳
只为了远远地与蓝天见上一面

我会捧出我最珍贵的礼物
一串早已枯萎的狗尾巴草
它曾经恬不知耻地向蓝天招摇
却被我顺手采下送给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

我还要在阳光喧哗的耿马大街
无理取闹地开启一瓶刚刚满月的香槟
以此来庆祝自己辉煌的败绩
那些本来就从未拥有过的惘然若失

从此以后我会对一切随声附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这小小的世界
我会把一切到手的视为掌上明珠
而不再月夜泛舟图谋一次鬼祟的海底捞月

我会把向北的窗户统统向南打开
对着蓝蓝的天空大喊三声
让路上行人为我喊出的名字提心吊胆
然后我就唱着歌开始操办一个人的烛光晚宴

我会对所有人都呈上我廉价的祝福
祝渴者得饮,醉者早醒
祝那些老谋深算的人心宽体胖
祝那些从不盘算的人心想事成
当然我也要祝福我自己:每时每刻
我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蓝天

 

耳语 

如果没有你,我会懒得回忆

留念也需要力气。而我累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个夏天

天空高远,抬头就可以看见

阳光强烈,干脆就闭上眼睛

我身边没有草地,突然发现

连脚步也已丢失。热水壶开始

尖声鸣叫;天花板总是

保持沉默。日子像一部拖沓的电视剧

结果不知要从何说起。窗外那棵

老栗树已经不再落叶;春天过后

鸟声敌不过蝉鸣。有没有人告诉我

一个白了头的人,怎样才能做到

心性澄明,不染尘灰

告诉我,在之后的第十七个夏天

你为什么再一次把长发剪短

我只听说,你一直躲在小院

种植玫瑰与月季,故意让人

分辩不清这两种花的外貌与性别

为什么?你肯定说不出原因

真想和你坐在一起,讨论这些

鸡毛蒜皮中蕴藏的道理

像两个没有经历的小孩

用嘴巴就可以否定一切

可是内心却纠结无比。实在不行的话

我们只能借助天天过路的风声

相互传递那些没完没了的耳语

你告诉我:什么叫花开花谢

我告诉你:什么叫不弃不离

  

旧时月色 

那些曾经的相遇
我会永远记得。它们就像
恒久而褪不尽的月色
虽然来自旧时,来自昨日
依然会照亮今天
这个相遇的日子

相遇了又能如何?
在这个芳菲已尽的人间四月
我已经白发如霜,你也有了
一个情非得已的太平世界
看着那敞曾经洞开又已关闭的门扉
今后我们,依然得各走各的

就像两条并行的铁轨
我们在走着同一段路程
即使走得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也只能这样凝望并沉默
在旧时月色里用目光相携
慢慢地、慢慢地走完我们的余生
 


开放 

这样的夜晚最适合非分之想

不要点灯,不要声张

不要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陪伴

只要一种走到尽头的孤单 

"我想你,与你何干?"

这话里有着绵软无力的坚强

且让我举起一杯60度的泡酒

就足以勇敢地闯进你的天边自由翱翔 

假如天空离不开云朵

正如我,离不开头顶上的阳光

那么你必须告诉我,告诉我

为什么只单单给了我无尽的夜晚 

期待天亮,犹如一支蜡烛期待着点燃

期待你的世界向我泛起亮光

犹如期待一枚垂死的花朵

在花期错过的季节里再度开放

  

离歌

 在这样一个起风的时辰

暧昧的夜色恰好可以用来自饮
且让我举起手中残缺的杯子
让往事在窈窕的错觉里一一现身

那个在街头流浪的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施舍
他也有血液也需要人间的温情
如果大街上抛来的只是冷眼
他会一把火将整个世界都燃成灰烬

我不知道夸父在夜里是否休息
追逐太阳始终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有个叫李白的一味贪恋月色
一失足便酿成传说的千古之恨

我一个俗人到底能做些什么
只不过由着性子燃起内心的炽热
因为我一生向往彤红的色彩
我不乐意让自己枯守与生俱来的苍白

连千年的月色也应笑我愚痴
它说多情人往往都难以独善其身
如果这杯酒能浇灭我心头的火焰
我一定会对着月亮发誓我将从此告别相思

我想挥一挥手可天上没有云彩
我这才发现我的天空其实一贫如洗
该怎么告别那些曾被阳光照耀的日子
如果明天的太阳不再焕发本色?

  

傻瓜的诗篇 

无论发生什么---

天和地交换位置
烈火在水中行驶
哑巴把黑的说成白的
一个聪明人对自己落井下石

我都不会感到奇特
因为我注定成为一个傻子
我只等夜晚按时到来
然后就这样呆呆地坐着

就这样呆呆地坐着
我要听窗外的夏虫唱歌
它们当中最傻的那只
显然是篡改了既定的歌词

我想那只夏虫啊它就是我
明明看见了生命的苍白
还是要痴等着化为一坯泥土
妄想在腐体上开出花枝

 

失忆帖

我别的本事没有,难道
还不能做做梦吗,我可以
在二十岁那年登上珠峰,振臂一呼

从此学会在云端行走

鸟瞰大地,烟火升起

尽情嘲笑人间的一切凡俗
我会在三十岁之前,与织女
在南碧河边邂逅,偷了她衣服

然后,理所当然的把她

领回石佛洞,在洞口插满红烛

大摆婚宴,跳三天三夜

自编的歌舞,从此沉迷米酒

厌恶劳动。像很多诗人那样

无病呻吟,学会一个人散步
我还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候
让那个名叫牛郎的傻小子,完成一次
第三者插足,并且让他俩
阴谋得逞,于鸡鸣时私奔远走
我会给予口是心非的祝福
让普天之下的偷情人,终成眷属

而我却故作镇定,躲在月亮下亲眼目睹
我会在四十岁后的某一天,把暗恋之情

向某个女子吐露。然后

开着装满粪草的垃圾车,播放一首

名叫《小草》的通俗歌曲
堵住她家大门口,呈上一朵
早已枯萎的玫瑰花,让她感动得
情不自禁,涕泗横流
终于拔打110,把我扭进派出所
我会在50岁后的某一天上午
从喧闹的人间出走,隐居巴达山
与鸟兽为伍,练习隐身术,从此
不再关心一种叫做经济的作物
直到有一天,或许我60岁了

落得个老无所依,面黄肌瘦

以一个失忆者的身份,再度

重出江湖。我会在白马广场
耿马大街或者是甘东西路
向来来往往的人群郑重宣布
这世上根本没有红尘,根本没有
那么,究竟是哪里来的看破?
又究竟是哪里来的当初?
 

 

戏词 

我忘了接下来的台词,但是
请相信我一定会配合好自己
把未来这场戏演下去。我会相信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没有灯的夜晚会一片漆黑
那些曾经的记忆,我会在它们
褪色之前就涂上色彩。雨水来了
不能让窗外那棵老树缀满枯叶
我会对一切新鲜事物都表现出热爱
假装自己还有着蓬勃的感觉
我会摽榜自己贪财、好色、迷恋文艺
只唱大街上人人都喜欢的流行歌曲
尤其是在一个人独处的夜里
我会手捧《心经》,拜谒庄子
给自己披上一件水手的外衣
企图穿越根本不存在的大海
人生会在这时显得波澜壮阔
理想会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
然后我会潇洒地把挥一挥手
向每片因心而起的浪花一一告别

 

阳光

 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阳光

随时随地把自己照亮
如果整条甘东西路都黯然失色
我就爬到总佛寺的塔尖上大喊一声:
“看吧,太阳!”

我情愿把自己交给堕落
可是连草木都在拔节歌唱
这个春天终于开始呼吸
它和阳光的相逢仅此一次:
“走啊,让我们举行盛大的婚礼。”

不去想打家劫舍和抱残守缺
不去想运筹帷幄与功德圆满
那一卷贝叶经书已够我终生受用
头顶三尺神灵我理应跪拜在地:
“主啊,我将从此不会迷失。”

如果时代允许我继续放任
我会在白马广场进行一次裸奔
因为拥有你就拥有了一切
在奔你而去的路上我会一再重申:
“来吧,请给我一次灿烂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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