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闻网首页
  • 时政聚焦
  • 临沧要闻
  • 公示公告
  • 边地文化
  • 人文地理
  • 沧江网评
  • 文明临沧
  • 我的公门大山我骄傲(外两篇)

    刊发时间:2022-07-17

    A3版

    作者:何鸟 徐瑞平

      编者按:
      2021年8月25日至9月8日,临沧市文联、临沧融媒社新闻社联合举办了“边境疫战”采风活动。由市作家协会组织市内7名作家、2名摄影家,分两个阶段对沧源佤族自治县、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的沿边村寨进行了采访(原计划对镇康县的采访,因边境疫情情况严峻未能成行)。
      此次活动,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直击抗疫现场,全景展现临沧特别是边境三县的全民抗疫图景。以报告文学、诗歌、散文等文学形式书写边境抗疫的动人故事,凝聚边境抗疫、守边固防的正能量。
      从今日起,本报将连载推出《向祖国报告——临沧边境抗疫纪实》,敬请关注。

     

    公门大山

      公门,在佤语里是一座比天还高的山。公门大山属于沧源佤族自治县忙卡镇的莱片村,中缅147号界碑就在这座山上,一条跨境通道从山间穿过,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为了落实“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精神,莱片村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值勤点。我问及公门大山离村委会距离,村支书说,从村委会到公门大山值勤点有22公里,其中11公里是土路。22公里,不算什么距离,土路对西南山区来说,没有山路就没有生活。我提出想到公门大山值勤点去看看,村里的几个人面露难色,驻村第一书记张建军说:“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恐怕很难进去。”我抬头看看天,天高云淡,今天应该不会下雨。在我的坚持下,村支书驾驶着他的皮卡车,采访团一行前往公门大山。
      我其实真的没有想到,进山的公路那么艰难,虽说是公路,其实也就是就山势推出来的便道,不是上坡就是入河谷,一路沿山势跌宕穿行。这时候距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把心揪紧。
      夏天的天气是不可以按常规来预测的,我们行进了十多公里,刚刚从油路拐入土路,天下起雨来,加之几个路段坡度太大,车几近熄火。在离值勤点一公里多的地方,路成了很深的泥塘,车再也无法往前开了。我们只能步行,用一步一滑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到达值勤点时,每个人几乎全身是泥浆。
      公门大山就在眼前,山势陡峭,山峰耸立,茫茫原始森林顺山势跌宕蔓延,值勤点就设在林间通道边,往前下坡五公里是缅甸的几个村子,往后方圆十公里无村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的内心里生出些许荒凉的感觉。
      但是,当我看到值勤点民兵们那一张张质朴的脸,又感觉一种力量从骨子里喷发出来。

    白手起家

      2020年1月12日,莱片村岩门一组组长杨江华接到一个任务,让他带领本小组民兵到公门大山的通道边设立疫情防控值勤点,而且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杨江华知道,公门大山属于南滚河自然保护区,离村寨远,但那条通道一直是边民出入的主线,对于边境的疫情防控,也是“外防输入”的重要区域。提到公门大山,会令很多人毫毛翻起来,况且要在那里坚守,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他是一名党员,从来都是组织指到哪里,他就战斗在哪里。经过紧张动员,他很快从本村民小组挑选了5个民兵,带上简单的生活用品,来到了公门大山。
      这里得说说杨江华本人。这是一个身板结实的佤族汉子,就是他用结实的双肩,扛起了艰难的生活。他于1992加入中国共产党,也就是这一年,大哥因病去世,留下杨军平、杨军华两个孩子,杨江华不能让孩子无家可归,把他们哥弟俩接到自己家里抚养;三姐嫁到外地多年,外甥女陈石花不愿跟父母生活,从七岁开始,也留在了他家。就这样,他和妻子彭文仙一起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了。现在,他自己的孩子杨军伟还在镇康县读书。他自己这一走,家里就只有妻子一个人了。
      公门大山,荒郊野岭,一切从零开始。杨江华和他的同伴骑上摩托车,一早就来到指定的值勤点。如果是一个外来者,看到这里的情况,不免会有些心酸,在茫茫原始森林深处,坐着只能与鸟兽对话,起身只能与树木为伍。但是,对于从小生活在大山深处的杨江华他们来说,每天出门爬坡或者下坎就是他们的人生道路,把建值勤点棚子用的材料从车上卸下来,不用谁来指挥,也不用一一分工,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砍木料、钉房架、起火塘……一天下来,简易的值勤点棚子搭建起来了,他们砍来龙竹作为值勤点的栏杆,把红旗插在屋外,值勤点建设有序进行。最让他们感到艰难的是这里没有水,没有电。这一天,他们在繁忙中度过,也没有感到过口渴;傍晚,到了该做饭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根本找不到水。不用多说,找水是第一件事,杨江华自己骑上摩托,到五公里外拉回了第一桶水,几个一起动手,做了第一顿晚餐。
      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来临,该巡逻的人出门巡逻,在“家”值勤的人就把火塘烧旺,就着红红的火塘说说话,该轮到自己巡逻了,也不用谁提醒,自己带上刀出门。
      日子鞑鞑靼靼,他们就这样融入了公门大山,成为大山的一部分。
      值勤点离村寨远,离忙卡镇上的街子更远,进出一趟不容易,生活就成了头等大事。杨江华他们在值勤点旁边辟出一片菜地,种上各种蔬菜和佐料,路边的树下建了个鸡舍,养起了鸡。值勤点成了他们的另一个家。

    哨所之夜

      公门大山太大,原始森林太深,但还是有几条当地人熟知的小路。在离值勤点五公里的地方是147号界碑,附近有一条相对较大的通道,是一个十字交叉路口,地势险要,人员往来比较平凡,但又不可能在那里再设一个值勤点,每天来回巡逻很困难,五公里路,在很多人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公门大山,得爬几座山坡,一个来回至少得3个小时。面对这样的问题,杨江华决定,在那里设一个哨所,所谓的哨所,其实就是在路边选定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蹲守,检查过往人员。
      在哨所里值勤,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验到。
      那天晚上的雨实在太大,轮到杨立功和杨林军在哨所值勤,杨立功已经60岁了,他是一名退伍老兵,三个女儿都已成家,自己和小女儿杨美红生活在一起,这几年小女儿也外出务工,平时老两口在家里就是养养鸡猪,再打理打理生活,也算开始幸福地安享晚年了。看到杨立功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雨中显得更加沧桑,这么大的雨让他去那里值勤,杨江华于心不忍,让他在值勤点值勤,自己替他去哨所值勤。风雨一阵阵卷过来,树木在瑟瑟发抖,杨江华和杨林军坐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任风吹雨打,纹丝不动。半夜时分,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突然,山路上传来一阵说话声,接着两道手电筒灯闪出来,雨滴在手电筒光里银珠子似的往下落。待那两个人走近了,杨江华抹了一把从头上淌下来的雨水,从路边走出来,把那两人吓得不轻。其中一个往后退了一步,镇静之后,另一个上前,把手电筒光照到杨江华的脸上,凑近看清楚后,说:“真的是人啊!”杨江华说:“你这不废话吗?我们不是人难道是鬼?”上前的那个说:“这么大的雨,又在这公门大山上,我以为真的是撞到鬼了。”杨江华说:“你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为什么要在晚上入境?”经过仔细寻问,两个人说出了真话,原来他们打算到沧源县城,由于边境管控严,只好选择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入境。当然,他们都有边民通行证。
      杨江华说:“现在疫情期间,有边民通行证也不行,必须严格执行我国疫情防控的规定,你们现在只能原路返回。”
      那两个人感到十分为难,一个说:“你就通融通融吧,我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还怎么回去呢?”
      杨江华说:“疫情期间任何人都得按规定执行,我无权通融,你们只有原路返回。”
      两人虽然穿着雨衣,但经过了茫茫的原始森林,也已经湿透了,要原路返回确实很艰难。但是,杨江华决不允许在自己的管辖区内有非法入境的情况发生。两个人见无法通过,只好原路返回。杨江华喊住他们,把自己带在身上的袋饭递过去,说:“这是我们准备后半夜填肚子的,看你们累成这样,给你们路上吃吧,回去多宣传宣传,疫情期间不要到处走。”
      说完,杨江华看看手机,凌晨三点了。

    又一个风雨之夜

      2020年7月25日,公门大山,又一个风雨之夜。彭知生和杨江巡逻回归,累了大半夜,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彭知生也已经55岁了,是村民小组的副组长,儿子彭云忠也在另一个地方巡逻,孙子在读初中,家里也只剩下妻子一个人,但他从来没有喊过一声苦。他们把简易棚里火塘烧得很旺,这样的深夜,在公门大山里,火塘边是最温暖的地方。风雨像一头发疯的猛兽,吼叫着来回冲撞,仿佛要把天地撕裂,雷声让公门大山战栗不止。彭知生又往火塘里加了些柴,不能让出去巡逻回来的人受冻。这时,又一阵风过来,他们先是听到有树断裂的声音,接着简易棚摇动起来,不停地发出撕裂的声音,彭知生和杨江感觉到情况不妙,急忙走出简易棚。他们前脚刚刚离开,简易棚被风掀翻了,像一只大鸟腾飞起来,飞过天空,转眼就消失了。彭知生和杨江呆呆地站在风雨中,许久后缓过神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个风雨之夜,火塘熄灭了。值勤点里,彭知生和杨江只能蹲到空地上,因为担心雷电,他们不敢接近树木;蹲得全身发麻,又起来活动活动;在哨所里,杨江华和杨立功也以同样的方式坚守在那里;而杨林军和彭瑞明则在边境线上巡逻了一夜。
      第二天,杨江华向村委会汇报了情况,村委会又向镇里汇报,送来了活动板房,这个“家”终于安全了。

    惊魂时刻之一

      那是一个下午,杨立功前往147界碑巡逻,天气晴朗,他的心情也爽朗起来,走在边境线上,还不时哼上一段小调。记得要在公门大山设值勤点的时候,他第一个报名,妻子担心他的身体,说这把年纪了,不要逞能。他在部队里练就的就是不怕吃苦的性格,他心里想,我是一名退伍军人,关键时刻我不上谁上,再说他之前在这里放过牛,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哪一条小路怎么走,全部印在脑海里。就这样,他随杨江华他们一起来到了公门大山。
      杨立功已经巡逻了近两个小时,太阳在天上走,他在地上走,阳光像一把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向他,汗水浸透了衣服,双腿有些发软。他坐在一棵大树下,脱下上衣,一边扇风一边想着家里的事,突然,他前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响动,如羊群路过,他还来不及站起来,一条足有碗口粗的蟒蛇从前面穿过,大概是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刚刚过去一点,又仰着头看他。尽管刀紧紧握在手里,可是身子瑟瑟发抖。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蟒蛇很快就会把自己吞了。还好,蟒蛇只是看了他一眼,朝前方走了。
      杨立功说:“我当过兵,不信鬼不信神也不怕野兽,就是怕蛇,一见到蛇我就会发抖。”蟒蛇离开了,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但最终也不知道自己给谁磕头。杨立功全部意念是站起来,迅速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努力了几次,就是站不起来,只好给杨江打电话,让杨江把他扶回值勤点。
      杨立功也怪自己胆小,自从遇见蟒蛇以后,他感觉自己突然就真的老了,整个人腰弯曲了许多,走路摇摇晃晃,一想到遇见蟒蛇时的情景,就会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杨江华他们几个人关心他,让他回家休息几天,但他一步也不离开,到不了远处,自己就在值勤点坚守,每天替其他5个人打点生活。
      几天后,他才慢慢从惊悚中缓过来。

    惊魂时刻之二

      2020年10月18日,又一个惊魂之夜。已经凌晨1点多了,杨江、杨林军和彭知生又开始新一轮巡逻,淡淡的月色有些清凉,倒也是一个凉爽之夜。杨江是杨江华的亲哥哥,看到他们兄弟俩,我想起那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后”。尽管家里有诸多困难,但他和所有人一样,为了国家疫情防控,暂时放弃了舒适生活。此时,他们三个人来到一个小山丫,这里是三条小路交叉口,往下穿过森林是缅甸的两个寨子。他们坐下来小憩,自从来到公门大山,难得享受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这时,一阵沙沙声从树林里传出来。三个人同时警惕起来,这时候从山里路过的,只有偷渡者。彭知生简单作了一下分工,自己在前面堵,杨林军断后,杨江封坡上的路口。任务明确,三个人迅速分头行动。可是,当彭知生赶到发出声响的地方时顿时吓呆了,面前的哪是人,是一群野猪,他无法辨认到底有多少头,只见到黑压压的一片,像一阵黑色的浪涛在流动,树林发出一阵唰唰声。他想喊杨江和杨林军,让他们藏起来,不要发出声音,放野猪过去。可是,野猪群近在咫尺,一旦他这边发出声音,野猪就会凶猛扑上来,那边杨江还在大声问,看到人没有?杨林军回答,应该就在前面了。
      这时候,野猪被他俩的对话声惊到了,像有人指挥一般,很迅速地散开,搜寻攻击的目标。太危险。在这个地方有一句话形容野兽的凶猛——“头猪二虎三熊四豹”,说的是野猪在野兽中凶猛排第一。要是惹怒了它们,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杨江和杨林军还在那边说话,相互询问看到没有,彭知生十分着急,慢慢往山上退,当他爬上一个较高的坡头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声地喊:“是一群野猪,你们快往山上跑”。杨江和杨林军听到他的喊声,立即往山上跑,野猪群显然听到他们的声音,不停地朝他们飞奔过来。还好,野猪虽然能用锋利的牙齿咬断一棵大树,但上山的速度较慢,他们最终跑开了。
      他们跑出森林,跑到山上时,三个人已经气喘吁吁。
      许久以后,彭知生每次回想当时的情景,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当然,这样的场面不仅仅他们三人遇上,因为在原始森林里,这样带有攻击性的动物很多,我们在另外一个值勤点也听到过相同的故事。

    回家的时刻

      这一天,又轮到杨立功回家洗澡。在公门大山值勤,最让值勤人员头疼的是缺水,按自然法则来说,这么茂密的原始森林,又有山洼跌宕起伏,应该四处都是水才对,可是大自然也会捉弄人,这山洼里竟然就真的没有水。他们刚刚到值勤点的时候,杨江华就让大家分头寻找水源,几个人走遍了每一座山每一道洼,可是方圆十公里内就是找不到一处能饮用的水。他们也试着在潮湿的地方打井,打了几个地方,都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值勤人员每天在山里巡逻,汗水从来没有间断过,上一次还没有干,下一次又浸得全身难受,用杨立功的话说:“连头发都淌汗”。几天不洗澡,身子就发出臭味。他们唯一的办法是轮流回家洗澡洗衣服,三天轮一次。对于其他几个能骑摩托的人来说,相对方便一些,而对于60岁的杨立功,回家洗澡洗衣服就是一次艰难的任务。他得从值勤点下山,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回到家已经疲惫不堪。洗澡洗衣服,再两个小时回到值勤点,来来回回,身上的汗从来没有干过。况且,每个人每次回家,都得带些吃的用的,这对他来说,就更加辛苦了。
      但是,家还得回,不管洗澡对自己管不管用,至少衣服得洗。
      黎明从值勤点出发,虽然一路小跑,回到家时,老伴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到地里种菜。看到老伴已经弯曲的身子,杨立功心里一阵痛楚,毕竟她也已经60岁了,自从自己到公门大山值勤以来,她一个人独守着这个家。
      此时此刻,对于这对佤族老人来说,问候和热情的话都是多余的。老伴默默看了他一眼,把他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好后,给他做饭。每次他从公门大山回来,她默默给他做饭,每顿饭少不了肉,这一次也不例外,因为老伴清楚他们在山里的苦。杨立功知道,老伴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几乎是煮一次吃一天,她说一个人的生活不好过,米下多了天天吃剩饭,米下少了又全粘到锅底上。这一顿饭,她又特意给他加了腊肉。
      杨立功觉得自己应该帮老伴干点活,但进进出出转了几圈,竟然找不到自己该干的活了,突然生出一种陌生感。吃完饭,他又得上山了。依然没有什么话,老伴替他收拾好洗干净的衣服,又给他装了一块腌肉和青菜、扶手瓜等,目送他出门,这是他到公门大山值勤后,老伴唯一能替他做的。

    运水的过程

      运水成为公门大山值勤点最必需的、也是最吃力的活。
      一天中午,轮到守哨所的守哨所去了,轮到巡逻的巡逻去了,杨江一个人留在值勤点,因为他的巡逻班是上半夜。杨江准备收洗锅碗,看看这个桶,倒不出一滴水;又拎起那个桶,连桶底都是干的。在山上巡逻的人得喝水,下午还得做饭。他没有犹豫,用木扁担挑起两水桶就往山下走,他们步行挑水最近的地方是在2公里外的一处水沟里,从值勤点出发,一直都是下坡;而从水沟里回值勤点,就得挑着水一路爬坡。
      灌满两桶水,杨江先自己喝足了,挑起担子开始爬山。他不敢仰起头向上看,因山太高,挑着两桶水往上看,会让人产生绝望的感觉。就这样,光着上身一步一步地往上挪,阳光狠狠地扎在光背上,像被数不清的马蜂蜇。腿突然一软,站立不住,连人带水桶往下滚,滚下去多远他也记不得,只听到“嘭”的一声,身体撞到一棵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他先慢慢坐起来,顾不上疼痛,四处寻找水桶,还好,因为水桶拴在扁担上,被一棵树卡住。他努力站起来,重新拾起水担子,再次一步一步地往山顶的值勤点移。
      杨立功看到他身上的伤,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每个人都经历过挑水的艰难过程,但再艰难也得挑,值勤点不能没有水。
      那天,轮到杨林军回家洗澡洗衣服,在家吃完午饭,又该回公门大山值勤点了。妻子杨玉花习惯性地替他收拾好衣物,给他装了两袋各种蔬菜,又替他灌满两桶水,不用他开口,杨玉花就知道他需要什么。自从到公门大山值勤以来,每个骑摩托车的人回家洗澡洗衣服,第一件不能忘记的事是要从家里带水上山。
      夏天的天变幻莫测,从家里出来里还蓝天白云,半路上,突然就乌云滚滚,下起雨。已经进入土路,摩托车像一个醉汉,加上货架上的水太重,前行十分困难。他没有带雨具,雨越下越起劲,水劈头盖脸地哗哗流下来,前面的道路在雨帘里变得模糊不清,那里四周都是森林,往回走不可能,往前走路太烂,如果停在原地,他将会在这冷风冷雨中倒下去。这时候,从小在山里生长的杨林军明白,在这样的天气里,人只有运动才能活。他只好推着摩托车步行,上坡时,攒足了力气,一把一把轰着油门往上冲,摩托不但不往前走,不小心就往后滑一大段,他又得使劲往上推;下坡的时候,他紧紧捏住刹车,但还是控制不住,摩托车像一头疯牛,嘶叫着往下冲。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和摩托车是怎么摔到路边,只听到一声响,摩托车狠狠地撞到路坎上,原地转了个圈,倒在泥塘里。杨林军的一条腿被车压住,想打个电话给杨江华他们,但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最终还得自救,他扒开腿下面的土,一点一点拔出腿来,再次扶起摩托车,一步一步往前推。由于泥坑太深了,摩托车轮胎陷在泥坑里,一次一次摔倒,又一次一次爬起来,黄昏时分到达值勤点时,他已经成了一个泥浆人。
      在公门大山值勤点,每一滴水都是汗水转变而成的。                                   (未完待续)

    联系电话:0883-2143727

    投稿邮箱:ynlcrbs@126.com

    未经临沧日报社书面特别授权,请勿转载或建立镜像,违者依法必究